天霆号

亲爱的,我靠对符号的过敏,来辨认气味。
文化是完整而连贯的,被隐喻般串联于每一行字符、每一滴血和每一个社会的人
——如果它不曾断绝的话。

浪漫派(06)

亡灵/流浪骑士安X魔王雷/皇子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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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序曲与轮旋随想曲》 

(其实不算非常合适,但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太长了)

挽起袖子就来一轮骚话连篇。



06.

 

安珀宫,一间华丽无比的琥珀色宫殿,洁白的水晶灯照在镶嵌着无数宝石和黄金的四壁上,散射出梦幻般莹透曲折的光影,比用单纯的镜面扩展空间视角更显得迤逦朦胧。走廊墙壁挂着长达几米的大型油画,细腻的金丝缎布被卷在阁角,记述的有历史事件也有王国景色,并刻有同样壮观的镀金镂空浮雕,樱桃木陈设多为甜美的米白色,幸好窗帷还是传统的极深的蓝,上面用金线暗绣着的蝴蝶花纹,帘布一动蝶纹金灿欲飞。

 

一座极其昂贵精致的宫殿,却适合居住优雅柔美的女士,而非英勇冷酷的皇子——东道国显然是故意安排的。布伦达看到这屋子,虽然脸色阴沉但没有发作,只吩咐其他人各自确定房间,招手示意安迷修跟着他,在宫殿总管的引路下走进了主卧,薄荷绿底色金花缠枝的壁纸,到处都是玫瑰和鸟雀的雕刻或图样。

 

听完了大致的介绍,皇子殿下挥手让总管退下,这个房间倒是令他觉得有趣,颜色很像安迷修的眼睛,一种全凭主人如何展现、既能温和又能冷薄的色调。他仔细参观了一圈,手按在一处壁镜上,往里一推,深红的床铺金棕的壁纸,果然如同一些贵族和皇室的主人卧室一般,连通城堡两位主人的寝卧,也有暂无正室的会给情人住。

 

跟在他身后的安迷修也看见了,眼神立刻尴尬起来,而当他看见布伦达环臂而立,盯着他露出几分戏弄似的微笑时,脸飞快地烧得通红,对方问:“想住吗?”

他干咳一声,严词拒绝:“不,殿下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对方逼近他,安迷修不禁后退了一步,避开视线,不去看那洁白的面容上,愈发幽邃迷人的紫罗兰色眼睛和浅嫩的优美嘴唇。

“保护我很方便。”布伦达觉得更好玩了,再次往前走,意有所指,“还是说,你希望这间有别人住进来?”

骑士倏然望向他,下意识答:“不!”

皇子殿下停住脚步,一脸意味深长的了然。

 

“不……我的意思是……”他绞尽脑汁试图寻个合理的解释,然而半晌也说不出来任何一个,只好有些挫败地垂首,“从安全方面来考虑确实无可挑剔,但是与您的私人空间实在靠得太近了,连墙都是虚设的,这令我诚恐难安,也许会彻夜无眠。”

 

“说的也是。”他抬起头,惊讶于对方竟真的如此容易地点头赞同,听见布伦达进一步正经地说,“没有充足的高质量的休息,会严重影响你的战力,喔,还有你那原本就一般的脑子。从事先的商谈暂时看不出圣空王国国王有什么专门的打击意图,具体是否是嘉德罗斯个人幼稚行为尚无法确定,但至少能肯定对方并不友好。”

 

“……”安迷修为这突然的转变简直哭笑不得。

 

“不对,这也是句废话,如果他们态度奇异地友好了,我倒会万分怀疑难以入睡了。那就空着隔壁吧,你另外去找一间。”皇子殿下挥手示意他退下,转身欲去具体翻查一下抽屉书籍之类的细节物件。

 

骑士一愣,看着来回走动的布伦达,脚步和身影仿佛是敲打在他心上的,他竭尽所能地按捺住企望,冷静片刻后,还是不禁从背后抱了过去。鼻间嗅着淡淡的发香,安迷修也不知哪升起的勇气,脸颊轻轻蹭了蹭那额际,额头默默贴靠着。

 

他抱得不是非常紧,像是怕用力会勒疼对方,低落地解释道:“很抱歉又冒犯您了,不仅为我不经询问同意与否就索求拥抱您的无礼之举,也为我不那么光明敞亮的心思。布伦达,我确实仍未考虑好,但您已经非常地扰乱我的心神,占据着我的脑海,吸引着我的目光,让我难以抑制地遐想您。”

 

“……”被安迷修温暖有力的身体突然抱住,布伦达怔愣着没有挣开,听到这些话,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似乎有些热,靠近对方嘴唇、被湿热的气流和呼吸扑洒的耳朵更是已经滚烫。他斜睨向说话的人,后者说着直白得惊人的情话,脸倒没有明显泛红,眼睛却闭着眉毛皱紧,一副纠结而企图逃避的蠢懦样子,出奇得竟没让他产生厌烦。

 

“我不清楚这些是否是您过于迅疾而热烈的感情展露,是这些天骤然疏远的距离形成的落差感,抑或是您完美的形貌而给我的心造成的一时错觉。”安迷修顿了顿,口吻诚挚严肃地补充澄清,“相信我没有任何指责您的意思,好的样貌来自上天的恩赐,心情本身就属于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因喜欢而表达出来更是顺应情理、合乎规律的、自然的事,如果您确实是喜欢我的话。”

 

“我……”布伦达刚出声欲说什么,破罐子破摔的骑士睁开眼,哀叹着将食指竖着贴在他唇边,示意他不用现在说。

 

浅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安迷修心情无比复杂:“是的,我明白。您的优秀、对我的赏识关照,我们之间的诸多差异和不算漫长但绝不浅薄的相处,以及我对您的敬仰和欣赏,都需要我拿出非常郑重和审慎的态度来考虑与对待。您没有表明决定,说明您可能也在思考同样的,甚至更多的复杂问题。”

 

到此,获得了一些心灵安慰的骑士松开了皇子殿下,后退一步单膝跪立在对方身后,低下头严肃地恳求:“请您不要因为我今日这番措辞言行产生任何的急切和草率,您比我年轻并远比我尊贵,不尽如人意的后果对您的伤害也相对严重得多。我不希望也不舍得任何人或者事物,包括我自己在内,伤害到您,哪怕仅有一点,都会令我万分愧疚难安。”

 

布伦达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到他这样的姿态,彻底恼羞成怒:“……安、迷、修!”

“是,您请吩咐。”骑士答。

“我之前说了让你管好你的嘴吧!”

 

“是的,刚才如此啰嗦,我真的很抱歉,愿意接受您任何怒火和惩罚。”安迷修脑袋更低了,语气无比真诚地说,“但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我所言的一切都是由内而衷的真心话、肺腑之言,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哄骗您的意思。”

 

“……”布伦达又被补上软绵绵的耿直一击,气得直跺脚,来回频繁踱步,“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擅自说一句与正事无关的话!你给我立刻出去!滚!”

“是!”安迷修响亮地回答,保持着低头姿态,起身谨遵命令离开——当他走到门附近时,皇子殿下又突然喊住了他。

“等会儿!”布伦达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沉思片刻,一指挂着碎花床帏的大床,“晚上你住这间,我睡隔壁。”

安迷修大吃一惊:“不!这……”

“少啰嗦!”布伦达没好气地打断他,“尽管嘉德罗斯是自大狂,但并非小人,应该不会暗地使低级的小手段,在别人的地盘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让你睡这间单纯以防万一。”

话说到这,骑士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是,遵命。”

“还有,如果有使团之外的人,并非为了正规公事来此找我,你一律先推脱我不在。”

“明白。”见皇子殿下真的走向那道暗门要去隔壁寝卧,安迷修还是有些慌窘地出声再次征询,“布伦达,您真的要住那间吗?”

他幽幽扶额叹气,白了对方一眼:“门能反锁,蠢货!”

一时没想起,安迷修差点被呛死,涨红脸鞠躬:“……万,咳咳,万分抱歉。”

 

 

事实证明,布伦达的防备是有道理的,他们入住的第一晚,总管送来的一批仆侍就令安迷修很惊讶,清一色的形貌各具特色的美人,而且穿着也不甚规整,眼神和举止完全不像训练有素的专业女仆。他依照布伦达的吩咐几番推脱,将他们全部都礼貌地送走,再次清静后,名义上“不在”的皇子殿下从暗门走了出来。

 

布伦达环臂背靠着暗门,漠然道:“果然来了。”

“那些美丽的女士们为什么会被送来这里供献给……”房间里还残留着驳杂的香水等暧昧无比的化妆品味,安迷修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不忍也不愿直接说出那隐秘的意图。

“她们是奴隶,虽然不会现在明说,但实际上都是默示下的明码标价物品。”

“奴隶?”他很吃惊,据知如今已经没有奴隶制国家了。尽管明面上合法的制度,不等于实际上私人范围内不存在,但堂堂一国皇室也有必要像灰色和地下社会一样运作吗?

“圣空王国的某些腐旧传统之一。”

“……这不是对您的冒犯吗?”

皇子殿下表示无所谓:“这有什么,有钱有势的可会玩的很,再寻常不过了。”

沉思许久,安迷修还是走近几步,行礼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如果你是想让我借此买下她们,我拒绝。”

“……”看着皇子脸上的漠然,骑士沉默了。

“为什么要为于我无用的东西让渡本该归于我的利益和价值?”

“是,我理解。”

“那你为何要问?”

被那纯直的浅绿色眼睛注视半晌,布伦达不满起来:“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如此虚无缥缈的天真之人。”

“善意确实是用来约束自己而非强求他人,但无论如何,尝试一下总比光想而已更有意义。”他叹口气放弃了,稍微垂首以免自己的视线打扰到对方,“又让您徒添恼意了,抱歉。”

“……”对方这么个反应,再想报复性针对一下也失去了作用,反倒会像无理取闹,算了,布伦达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推门回卧室。

他下意识抓住对方手臂:“等等,殿下!”

“什么事?”布伦达疑惑一睨。

 

仓促之间的举动,安迷修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尴尬地支吾好一会儿,赶在对方彻底不耐烦前,犹豫地弯下腰,手臂垂落托起那只戴着紫宝石王族权戒的手,轻轻一吻手背,低声说,“晚安。”

 

“……你是不是对我剥夺你花言巧语的权利有所不满?”布伦达抽回手搭上门把,面容幽冷地问他。

“不,没有。”安迷修再次认真澄清,“也并非花言巧语。”

“所以改用行动?”少年皇子低低冷哼,走进暗门清脆落锁。

骑士直起身,忧愁地望着那道门,按住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脏,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这件事还没完,也不知是安迷修夜晚出现在原本应为布伦达皇子殿下的卧室里令对方错误揣测了什么,第二晚总管又来了。

 

这次送进的,全是男子,从少年到青年,形貌同样各有所长,对待男士无需像对待女士那样细心得体,安迷修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出于礼节和礼貌,尽量面色不显,与上一次一样推拒掉统统送走,还被其中一个不屑地瞪了。

 

清静后暗门同样打开,布伦达倚着门框,意味深长地勾笑,慢悠悠鼓掌。

“……”安迷修心累地低落,“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想爬我床的男女数不胜数,有几个模样倒是不错,可惜性情和脑子都不怎么样,多分一点时间去利用一下都纯属浪费。”

“……”骑士皱眉忍耐着。

 

本就出于对昨夜之事的报复和对安迷修的有意试探,布伦达瞥见那表情,嘴角戏弄的笑意更深:“何况,也并非毫无作用,万一真有个我看上了,对各有所需的几方不都挺好的吗?说不定还能一时流传为轶闻佳话呢,皇子与奴隶,真爱与利益,多么异想天开却……”

 

安迷修走上前靠近他,严肃地试图打断:“请您不要这么说。”

“……却索然无趣的故事。”布伦达傲慢地扬着下巴,完整说完了,幽邃的紫色眼睛盯着这人,满脸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

 

幼狮就是如此顽劣不羁的,骑士深知这一点,并愈发无可救药得觉得可爱,禁不住凑近、凑近柔软的嘴唇,渴望着以吻封缄——然而他停在极近的地方,近得呼吸交融,最终挪去了嘴角,轻如点水的一碰,飞快退去,沮丧地道歉,“对不起,最近我冒犯的次数太多了。”

 

出乎意料,布伦达没有生气,只摸着下巴盯着他沉思起来,片刻后与昨夜一样,什么也没说便回了卧室,在安迷修困惑的目光下,反锁了暗门。

 

 

第三夜,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穿过通向湖心的栈桥,将参加舞会的名流们送进建于一湖中央的召开皇家舞会的城堡。众人瞩目下,来自雷星王国的使团完成了对国王和王后的觐见,安迷修贴身跟随着与诸多贵族们觥筹交错的布伦达皇子殿下,能清楚地察觉出这位尽管面上尚能保持住礼节性微笑实则已经颇为不耐的糟糕心情。

 

然而,他除了替其代饮之外爱莫能助,何况他亲爱的布伦达未至成年就喜欢喝红酒,并不如何打算接受他的关心,在他向美丽可爱的贵族小姐举杯回礼时还会悄悄瞪他。他见证了布伦达殿下跟那位依前言来惯例添火药味的嘉德罗斯殿下争锋相对的交谈全程,如果不是被舞会的乐声和灯光打断,他毫不怀疑双方能吵到当场拔剑对决。

 

前来邀舞的人络绎不绝,嘉德罗斯还特意领着漂亮的舞伴踩着舞步来他们面前炫耀而过,布伦达惊异地冷笑:“竟连野猴子都会跳舞了。”

“……殿下。”安迷修无奈地了以安慰,“您消消气,尽量消除偏见将使人心胸开阔。”

布伦达斜睨他:“你是在说我狭隘?”

“有点……不,没有!”正直诚实的骑士改口非常快。

 

再次拒绝了一位邀舞的,布伦达警告他一句“你待在这里”,就大步走向旋转楼梯上的二楼露台,皇家乐团的曲声骤然终止,舞池当中和四周交谈的诸人纷纷停下动作向乐团所在的位置望去,一时偌大个华美的舞会大厅寂静无声。

 

首席小提琴手换了人,雷星王国那位年轻尊贵的三皇子殿下,站在扶手边,架起了小提琴,琴弓拉出第一个有力的音符。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干扰,激昂高亢的旋律回荡在舞池上空,一首宏大又不失优美的献供给天才的经典琴曲,演奏者一人独奏却如同率领着千军万马,引导着所有人的心律按照音符和曲调跳动。

 

一段急促而回旋升高的谱节,白皙修长的手指极快地变换着复杂华丽的指法,琴弓的晃动令人目眩,下方的听众不禁屏住呼吸,敬畏地仰望着演奏者。安迷修也是这群听众中的一员,但比其他人更加几欲窒息,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位小提琴家——他相信这么称呼并不为过——至始至终没有闭眼演奏以更深地体悟乐声,布伦达在看他,只在看他一个。

 

突兀而止,演奏者举起手,以琴弓为指挥棒挥动,以此下令整个交响乐团跟随,他散发出来的魄力是如此得惊心动魄,以至于瞬间整个顶级乐团的节奏都被其拿捏在手。

 

小提琴加入了许许多多乐器的合奏,他加入了许许多多乐手的合奏,指挥权交还给了正式的指挥,但他依然如此势不可当。庞大浩然的乐曲中,这位特殊的演奏者的曲声依然无比显赫于合奏之中。他并非指挥,却仍引控着整个乐团、整首乐曲,其他乐手、听众乃至乐曲本身全是他的追随者,他以不影响音乐的任何和谐来纵横乐章征服一切,并不凭借他世俗的身份高贵,而是以他在音乐王国里的天赋。

 

布伦达殿下交还了小提琴,回到了世俗。在这里他同样是尊贵高傲的皇子,他如来时一样大步走下旋转楼梯,无动于衷地穿过沸腾的掌声,向这个国家的国王以年纪尚轻不甚酒力为由,提早离开盛大的皇家舞会。

 

他走到遵循命令等候着的安迷修面前,带着骑士在经久不衰的掌声中扬长而去,甚至没有曲终谢幕——不需要谢幕,他来去自由。

 

 

TBC.

 

 

我写起骚话搞起骚场面起来,我自己都怕。


安珀就是amber琥珀,原型包括琥珀宫在内很多啦,我自己都记不清具体都哪来的出处。这文主要就写安雷,其他的戏份我基本都略写了,一些复杂的场面应该也不会多写(控制字数),下章双方就正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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