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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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它不曾断绝的话。

浪漫派(03)

亡灵/流浪骑士安X魔王雷/皇子布     前文走  2

感觉会有点长,我尽量控制字数,一点都不想变成长篇啊……等完结再统一艾特海哥。



03.

 

三个月过去,阳光明媚的早晨,使者团在骑士队的护卫下,穿过夹道围观的人群,前往领国的都城。华贵的马车里,起得太早没离城多久,布伦达困恹恹地先补了个觉,醒来察觉马车停着,外面有平和细碎的笑语交谈和来往走动的声音,他睁开眼打个哈欠爬坐起来,掀开窗帘脑袋探出车窗喊人,“安迷……”

 

话音中止,在马车旁站岗的面熟的骑士并不是那位,冲他恭敬地微笑脱帽行礼:“三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布伦达清醒了些,哦对护卫是轮岗制,他左右看了看,三三两两走动的使团其他人员和护卫里没找到人:“车队是在暂歇?安迷修呢?”

“是的。安迷修阁下在骑士长那边聊天。”

皇子殿下打开车门,走下车厢:“我去看看,你带路。”

 

安迷修是个正统的骑士,至少他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言行作风非常符合,无论站姿坐姿腰背和长腿很少松懈,像棵追逐阳光向上生长的椴树,大部分时候保持着温和有礼,又不失真诚和几分风趣,连面容都是正直英挺的俊朗,神情罕有不敞亮的阴郁,浅绿色眼睛如同晶莹透净的宝石,神采澄明引人注目。

 

尽管在布伦达看来,对方偶尔有些过于诚直,但并不属于愚钝死板的范畴,虽不知其具体什么出生,却教养不错见识也广博,对诸事诸人颇有见地,总体来说是个难得的头脑身手仪容品性兼备的优秀之人。可惜,布伦达想到这点又升出几分不尽意——还要花钱雇佣才跟随自己,如果不是“自由”一词他也喜欢并抱有敬意,他想必懒得费力去琢磨手段笼络。

 

远远的,安迷修在跟以骑士长为首的几个骑士们相谈甚欢,他在他们眼里看见了欣赏,互相对彼此骑士精神和良好品性的欣赏,甚至——布伦达眯起眼睛,还能看出持续存在的对安迷修身貌气质的欣赏。比较隐晦,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没错,是有——这家伙一旦稍加相处,确实不是寻常女人会喜欢的类型,但却很容易讨男人喜欢。

 

他突然觉得那副融洽微笑的景象有点扎眼,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加快了走近的步子,那些骑士们看见他的到来,纷纷向他恭敬见礼。安迷修也是行礼的人之一,但与其他忠诚于王国和皇室的骑士相比,恭敬的真挚程度就淡了许多,他倒对此不怎么反感,忠仆一般的恭顺并不适合放在安迷修的脸上。

 

骑士长向他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具体暂歇多久将前往哪座大城,在当地领主城堡住宿一晚后,又将历时几许到达下一座。皇子颔首示意知晓了,吩咐他们包括领他过来的那个骑士都去巡查一番,查看预备赠予的国礼保护情况,询问使团里那些身体较差的官员贵族及其随行的家眷们有何需求或异议,一一处理好再来向他汇报。

 

安迷修这次倒是乖觉地没有跟去体恤妇弱,跟在他半臂之距的斜后方,布伦达殿下稀奇地看向对方,后者应答:“您身边需要人护卫,而且雇佣我的任务是专门、优先保护您。”

“不错。”他非常满意。

 

他们回到马车旁,宫内会定时派侍从给他送来文件,他自己也携带了书籍,路途上并不会是全然清闲的休假。没过多久,布伦达不经意向窗外一瞥,羽毛笔一顿,出声问:“外面干站着不无聊吗?你笑什么呢?”

 

骑士微笑着侧身看他,用诗人称颂花朵般的语气答:“刚刚格伦斯伯爵的女儿,一位美丽可爱的小姐,挽着她父亲散步时,冲我略带羞涩地优雅一笑,面纱下的蓝眼睛是如此灵动迷人,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他放下笔,无甚表情地命令,“你坐进来,陪我聊天。”

“殿下,这不合礼节也不太方便。”

少年皇子不耐烦地瞪他:“你该叫我什么?”

“……布伦达。”安迷修无奈举手投降,犹豫片刻,打开车门依言坐在对面。对方的表情稍有舒缓,骑士疑惑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您好像心情有些不好,是宫里来的文件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桌上条约款目草案才写到三分之一,他拨去一旁空出桌面摊开地图,漫不经心把玩着指节处昂贵的紫宝石戒指。以为对方在看地图,安迷修略一考虑,挑了本书看,决定不开口打扰尊贵的布伦达殿下沉思。

 

一时马车内无人出声,直到车队重新启程,也依然保持着安静。喊人聊天却一句话没说,终于,布伦达耐不住这种气氛,打破了沉默:“安迷修,讲故事。”

“是,今天您想听什么?”骑士立刻应声,熟练地询问。

少年皇子想了想:“关于你的,你的身世。”

安迷修很困惑:“您不是已经听过了吗?不知父母的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学习剑术接受教育,奉行骑士道和自由,年纪稍长后拜别师父,同样作为流浪骑士游历大陆。”

“太笼统,我要听具体的。你只说了游历的事,以前的、你小时候的呢?”

“殿下,那些与寻常平民的生活并未区别,甚至因为相对离群索居而更加枯燥。”骑士为难地回答,“您总不能让我像记流水账一样倒出来,每天吃些什么学业进展如何,种种琐碎也因时间久远当初年纪尚小我记不太清了。”

 

“你叫我什么?”

“殿下?”

少年皇子满脸不高兴:“我的名字那么拗口吗,为什么总要我提醒你?”

“并非如此,我只是不太习惯那样称呼,很抱歉惹您生气了……”安迷修手掌按在左胸低头,浅绿色眼睛注视着少年,诚恳地歉笑,“您的名字非常好听,发音美妙,我向您保证所言具真,我尊贵的、布伦达殿下。”

“……”简短的单词,从灵巧的舌尖跳跃出来,仿佛被颂出了情深意长的诗篇,誉满芬芳和勋荣,一个被寄予祝福的名字。他看着对方,心脏咯噔跳了几下,诧异于这家伙口齿的进步,“你心情很好?什么时候这么会恭维人了?”

“学习使人进益,布伦达。”骑士给他看书名,微笑着眼睛眨了眨,“何况,这并非恭维。真心话向来会自然流露,并不需要多加思考几经修饰。”

皇子殿下听完沉默片刻,吩咐道:“……你站出去。”

 

安迷修茫然归位继续站岗,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好话反而被赶了出来,思来想去可能是由于这次讲故事的要求未能满足,没有让他待在车厢内陪聊的必要了。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于是他就这么自由心证了这一解释。

 

车厢内,布伦达扶额皱眉,未察觉到耳朵尖的一抹红,心想这种……粗俗简陋的讨好手法!哪本无礼的书教他的,他再次看了书的署名——新晋的宫廷桂冠诗人——真是的!

 

 

夜深人静就寝时间,雷星王宫临近边境的最后一座大城的领主城堡内,布伦达并没有睡觉,反倒精神抖擞地穿着睡袍逼近坚持己见的安迷修,压低声音警告:“听着,无论你说什么,我今夜都要出去散步。再啰嗦不准你跟随,我一个人去!”

 

“……”背部几乎快贴上墙壁,骑士跟皇子僵持不下,最终无奈地叹气答应,“边境地区秩序相对混乱,治安远不及首都城,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并非自负身手提高警觉就能防备的,您绝对不能一个人出去。”

 

布伦达环臂而立,习以为常将对方当做男仆执事使唤,紫罗兰色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命令道:“那就快点,给我拿衣服来,衣箱右侧中间那套黑的。你也找件深色斗篷,算了不用回你房间去找,我借你一件。”

 

“是……”安迷修没办法,依言系好斗篷带,黑压压的罩住一身白骑士服,手臂搭着皇子的便服,准备服侍对方换衣服。

 

正脱睡袍的布伦达动作顿了顿,莹白的身体挺拔修长,并非软绵无力的娇贵,覆着搏击体能等技艺训练出的,薄而有力的肌肉,且因尚在长个的少年时期,显得更加线条匀称骨廓优美,脸就更是早被对方亲口称赞过的俊美了。

 

月光从未被窗帘掩住的大窗户流泻进屋,昏暗地照亮静立身侧的骑士,他瞥着那双平静爽朗的绿眼睛,紫罗兰色眸光幽暗些,有意无意放慢几分脱衣服的动作来观察对方的反应——没有任何变化,安迷修训练已久十分熟练地低头给他扣好衣扣整理袖领裤线,半蹲下身替他穿鞋袜搭好披风戴上手套,最后手指摸了摸他的发丝理好。

 

任由贴合身体的黑色便服穿上身,布伦达看着那副与平常无异的正直的样子,很难形容心里那点隐约的复杂情绪具体都有何内容。拨开对方走向窗台,打开窗户登上,城堡下方的城区一片夜的幽静,仅有少数的星点烛光还无规律地亮在几扇窗户——不合时宜,他想着,现在还是单纯地出于笼络吗?

 

“看您这偷溜出城的娴熟程度,在下已经能确信您是一位惯犯了。”安迷修跟在他身后,感概地低声说,“从来没被都城卫兵发现过吗?”

布伦达得意于战绩:“当然,城堡的构造和他们的巡防线路时间我都一清二楚。”

“您聪慧而富有天赋。”骑士夸赞一句,“现在,您打算去哪?”

“风景不错的野郊和一些偏僻的平民居处。”

都是麻烦的地区,身负重任,安迷修苦笑:“布伦达,我们就在城堡附近转一圈不好吗?”

皇子为这句话赏了他一个眼神,无动于衷地回答:“不。”

“……是。”他默默叹口气,“遵命。”

 

护城河汩汩而淌,月光和繁星倒影于波光粼粼的水中,不方便找马代步,两人步行着穿过长桥,贵族府邸和教堂的尖顶都化成黑影逐渐远去,狭窄的街道空空荡荡,绝大部分地区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个别几间小旅店小酒馆以及一小片夜生活地区尚有光烛和声响。

 

眼见布伦达打算往那边走,安迷修连忙顾不上僭越拉住他的手臂直摇头,尊贵的皇子殿下反扣住他的手腕,幽邃的紫眼里意味深长,勾唇凑近他耳畔吹口气,压低声音说:“首都城同样也有这种地方,我早就去过多次了。你并非贵族,不会没见识过吧?”

 

安迷修被那口气吹得条件反射打个轻颤,两人的身体处于无故过分亲密的距离,发丝扫在颊侧,湿热轻幽的呼吸洒在耳后。他无奈地推开这份戏弄,将对方的兜帽拉下遮挡一二,小声答,“见识什么?见识人之常情吗?”

 

“你竟然用这种形容。”布伦达撇撇嘴,嘀咕一句,继续扣住他的手臂走。

 

这片尚属寻常平民经营的灰色商业区,不至于脏臭破乱到贫民窟的程度,纵然如此,单单走在街道上,各异的暧昧声和古怪气味仍然能从隔音欠佳的小房间里飘出,纠缠调笑的人影有几道就在街巷内,小型的地下赌桌球室乃至角斗场标识,懂行可以从隐晦的门牌字母和图形里辨认出来。

 

安迷修自从踏入这里,英俊的脸上始终几分挥之不去的尴尬,显然是不太适应这种地方的氛围,他偷瞧无论哪方面都与此格格不入的布伦达,后者的镇定一点没受影响,从容得如同在城堡后花园里漫步,甚至还冷酷刻薄地嘲讽那些声音,嫌弃刺耳难听一无是处。

 

察觉到骑士偷睨自己,皇子殿下冲对方意味不明一笑,抓着他继续走,经过一间破了一角窗帘没拉好的窗户,顺道凑去瞧上一眼,饶有兴趣地眨了下眼,勾过安迷修的脖子,手掌按在他的后脑勺压近窗缝。他满意地看着那张因吃惊而瞪大眼睛的脸上,飞快地翻涌出通红的窘迫,原本纯粹正直的眼神也不好意思地闪躲起来,下意识就想离开窗缝,却被他施力按着,被迫多看了好几幕。

 

布伦达估计着对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差不多时松开了手,被颇称得上恼羞成怒的骑士箍住肩膀带去另一无人之处,低声责问:“您这是做什么!”

双手扶住安迷修的脸,对准自己,幼年的狮子仍然是狮子,他牢牢盯着对方,眼神暗沉地恣笑:“好看吗?”

“……”安迷修近距离看这张洁白迷人的脸庞,漆黑的睫毛浓密卷翘,搭称那双幽紫的美丽眼睛,一时他竟辨不明对方指意的对象究竟是谁。

空气寂静许久,骑士退后一步,低下头行礼:“您该换个地方参观了。”

 

皇子无趣地往距此不远的城郊走,空气清新,隐约有野生油橄榄和柠檬树的香气,僻静漆黑的小树林里偶尔飞出几只夜行的鸟类,还能听见一两道野猫的叫声。然而,听到那猫叫声,安迷修的脸色却骤然变了,拔出他双剑的其中一把挡在他面前,低声让他后退,并跟他一切静悄地躲去后面隐蔽的草丛里。

 

从未见过骑士的脸上出现如此冷肃的表情,如同碰上了极其棘手的大敌,布伦达也不禁再度提高了警觉,手按在自己的佩剑上,盯紧一路之隔的树林。

 

树林里走出了一只猫形的野兽,向他们隐藏的地点一步步警惕地不紧不慢靠近,异常锋利的爪牙暴露了并非寻常生物的身份,近了,再近一点——安迷修横隔身前的那两把剑,剑刃的银色奇异般的褪去,亮出了真正的蓝绿色和澄黄色的刃脊,冷意和热意在剑身上交锋。

 

“布伦达。”对方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您待在这里,千万别靠近。”

“知道。”傻子都能看出那只猫不正常。

安迷修冲出草丛前,又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我不确定还有没有另外的不死生物,您要小心。”

皇子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滚,你真啰嗦。”

 

 

TBC.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设定,就,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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